蘇杭織造太監孫隆激民變,遍焚諸委官家,隆走杭州以免。
福建稅監高寀在閩肆毒十餘年,萬眾洶洶,欲殺寀,寀率甲士二百人突入巡撫袁一驥署,劫之令諭,眾始退。
此外如江西李道、山西孫朝、張忠、廣東李鳳、李敬、山東張、河南魯坤、四川邱乘雲輩,皆為民害,猶其次焉者也。
是時廷臣章疏悉不省,而諸稅監有所奏,朝上夕報可,所劾無不曲護之,以故諸稅監益驕,所至肆虐,民不聊生,隨地激變,迨帝崩,始用遺詔罷之,而毒痡已遍天下矣。論者謂明之亡,不亡於崇禎,而亡於萬曆云。
萬曆中缺官不補
萬曆末年,怠荒日甚,官缺多不補。舊制:給事中五十餘員,御史百餘員。至是六科止四人,而五科印無所屬,十三道祇五人,一人領數職,在外巡案,率不得代,六部堂官僅四、五人,都御史數年空署,督撫監司亦屢缺不補。文武大選,急選官及四方教職積數千人,以吏、兵二科缺掌印不畫憑,久滯都下,時攀執政輿哀訴。詔獄諸囚,以理、刑無人,不決,遣家屬聚號長安門。職業盡弛,上下解體,內閣亦只方從哲一人,從哲請增閣員,帝以一人足辦,不增置,從哲堅臥四十餘日,閣中虛無人,帝慰留再三,又起視事。帝惡言者擾聒,以海宇昇平,官不必備,有意損之,及遼左軍興,又不欲矯前失,行之如舊。(方從哲傳)
今案葉向高疏言「自閣臣至九卿臺省,曹署皆空,南都九卿亦止二人,天下方面大吏,去秋至今,未嘗用一人。」又言「今六卿止趙煥一人,都御史十年不補。」(向高傳)又孫瑋為戶部尚書時,大僚多缺,瑋兼署戎政及兵部,又都御史自溫純去後,八年不置代,至外計期近,始命瑋以兵部尚書掌左都御史事。(瑋傳)御史孫居相一人兼攝七差,署諸道印。(居相傳)觀此,可見是時廢弛之大概也。
三案
梃擊
萬曆中,鄭貴妃專寵,光宗雖為皇長子,而儲位未定,朝臣多疑貴妃欲立己子福王,故請建儲及爭三王並封之議者,無慮數十百疏。迨光宗既立為太子,猶孤危無依,故朝臣請福王之國者,又數十百疏,福王已之國矣。四十三年五月四日,忽有人持棗木梃入慈慶宮(光宗為太子時所居)擊傷門者,至前殿,為內侍所執。皇太子奏聞,巡城御史劉廷元訊其人,名張差,語無倫次,狀似瘋癲。移刑部,郎中胡士相等遂欲以瘋癲具獄。提牢主事王之寀密訊其人,名張五兒,有馬三舅、李外父令隨一老公至一大宅,亦係老公家,教以遇人輒打死。之寀錄其語,明日刑部又覆訊,馬三舅名三道,李外父名守才,引路老公係龐保,大宅老公係劉成,保、成皆鄭貴妃宮內奄人也。中外籍籍,皆疑貴妃弟鄭國泰主謀,欲弒太子,為福王也。帝亦心動。貴妃窘,自乞哀於皇太子。帝御慈寧宮,皇太子及三皇孫侍,召閣臣方從哲、吳道南及朝臣入,極言我父子慈愛,以釋群疑。命磔差、保、成三人,無他及。群臣出,帝意中變,命先戮差。及九卿三法司會同司禮監訊保、成於文華門,保、成以無左證,遂輾轉不承。刑部尚書張問達請移入法司刑訊,帝以事連貴妃,恐付外益滋口實,乃斃保、成於內,三道、守才遠流,其事遂止。(張問達、王之寀等傳)此梃擊一案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