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贺深知宫廷凶险,就称疾辞官,顺帝拜其为太傅,让他归居奉元(今西安)。行至半路,顺帝又想让他重返京师为官。皇太子怕事泄,派御史弹劾他“违上命”,下诏贬往陕西之西。这时,先前得过贺惟一恩典的搠思监落井下石,诬奏罪名,把贺惟一贬往西藏安置,不久又派人逼其自杀。
至此,大都元廷内为数不多的“正人”至此就差不多没有了。劣币驱逐良币,这一理论在宫廷、政治中也很适用。
贺惟一的儿子也先忽都,“少好学,有俊才”,曾任“知枢密院事”,受老父牵连,也被外贬。日后,搠思监希皇太子意旨,构成大狱,把也先忽都牵连入老的沙谋反案之中,把他仗死在贬所。
这位干尽坏事的中书右丞相搠思监,乃蒙古功臣野先不花之孙,“早岁,性宽厚,简言语,人皆以远大之器期之”。他青年时代在地方任官时,“通达政治,威惠甚著”。至正四年,搠思监得拜为中书参知政事,不久就升右丞,开始在中央机关任事。在管理宗人府时,“宗王国人咸称其明果”。脱脱平徐州,他也随行立有战功。至正十四年,奉命进讨淮南红巾军,搠思监身先士卒,指挥战斗中,“面中流矢不为动”。拜见顺帝,“帝见其面有箭疾,深叹悯焉”,很快就下诏拜其为中书左丞相,一年后,又进中书右丞相。
搠思监当了首相之后,当时天下四处乱起,在外则军旅繁兴,疆宇日蹙;在内则帑藏空虚,用度不给。如此危急情势下,这位爷一改昔日忠勇为国之态,公然收受贿赂,贪声著闻。他还暗中派人私印钞票。可见,权力对人的腐蚀有多么巨大。
由于元顺帝厌政,天天造楼打炮,政事皆为搠思监和太监朴不花所把持。朴不花是高丽人,是奇氏皇后的老乡,两人的老乡情意甚为胶固,累廷官至资正院使,主管皇后的财赋大事。他与搠思监相为表里,“四方警报、将臣功状,皆抑而不闻,内外解体。然根株盘固,气焰薰灼,内外百官趋附者十之有九。”元朝一直没有宦官擅权者,此时倒出了这么一位高丽公公,为国大蠹,实为大祸之根。
在这种情况下,元顺帝的母舅、十“倚纳”之一的老的沙就想趁机排挤朴不花。老的沙本人当然不是什么好人,他排挤朴不花不过是想遏制皇后、皇太子一系在朝中的势力。老的沙当时的官职是御史大夫。他不出面,窜掇两个汉人陈祖仁和李国凤上书弹劾。这两个汉官也是出于义愤,不停劾奏朴不花。陈祖仁上书说:
“二人(朴不花与搠思监)乱阶祸本,今不芟除,后必不利。汉、唐季世,其祸皆起此辈,而权臣、籓镇乘之。故千寻之木,吞舟之鱼,其腐败必由于内,陛下诚思之,可为寒心。臣愿俯从台谏之言,将二人特加摈斥,不令以辞退为名,成其奸计。海内皆知陛下信赏必罚,自此二人始,将士孰不效力,寇贼亦皆丧胆,天下可全,而有以还祖宗之旧。若优柔不断,彼恶日盈,将不可制。臣宁饿死于家,誓不与同朝,牵联及祸。”
李国凤向皇太子上书,指斥其罪行:
“(朴)不花骄恣无上,招权纳赂,奔竞之徒,皆出其门,骎骎有赵高、张让、田令孜之风,渐不可长,众人所共知之,独主上与殿下未之知耳。自古宦者,近君亲上,使少得志,未有不为国家祸者。望殿下思履霜坚冰之戒,早赐奏闻,投之西夷,以快众心,则纪纲可振。纪纲振,则天下之公论为可畏,法度为不可犯,政治修而百废举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