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宗南入大梁,以麻荅為安國節度使,又以為中京留守。
至恆州,崔廷勳見麻荅,趨走拜,起,跪而獻酒,麻荅踞而受之。
麻荅貪殘猾忍[三],民間有珍貨美女,必奪而取之。又捕村民,誣以為盜,披面抉目斷腕,焚灸而殺之,欲以威衆。常以其具自隨,左右前後懸人肝膽手足,飲食起居於其間,語笑自若。出入或被黃衣,用乘輿,服御物,曰:「茲事漢人以為不可,吾國無忌也。」又以宰相員不足,乃牒馮道判史館,李崧判弘文館[四],和凝判集賢,劉煦判中書,其僭妄如此。然契丹或犯法,無所容貸,故市肆不擾。常恐漢人亡去[五],謂門者曰:「漢有窺門者,即斷其首來[六]。」
麻荅遣使督運於洺州,洺州防禦使薛懷讓聞漢高祖入大梁,殺其使者,舉州降。高祖遣兵萬人會懷讓,攻劉鐸於邢州,不克。鐸請兵於麻荅,遣其將楊安及前義武節度使李殷將千騎攻懷讓於洺州[七]。懷讓嬰城自守,安等縱兵大掠於邢、洺之境。契丹所留守不滿一千[八],麻荅令所司給萬四千人食,收其餘以自入。麻荅常疑漢兵,且以為無用,稍稍廢省,又損其食以飼胡兵,衆心怨憤。漢兵謀攻麻荅,然畏契丹尚強,猶豫未決;會楊袞、楊安等軍出,契丹留恆州者僅八百人,何福進等遂決計。未幾,召馮道、李崧會葬太宗,漢兵突入府中,焚衙門,與契丹戰。會日暮,有村民數千,譟於城外,欲奪北兵寶貨婦女,北兵懼而北遁。麻荅、劉晞、崔廷勳皆奔定州,與義武節度使耶律忠合[九]。漢有白再榮者,拘人取財,恆州謂之白麻荅,虐可知矣。麻荅歸,世宗酖殺之。
耶律郎五
耶律郎五,即耶律忠,國主族人也。
太宗南攻石晉,郎五扈從,累有戰功。太宗入大梁,以郎五為鎮寧節度使。
郎五性殘虐,澶州人苦之。賊帥王瓊率其徒千餘人,襲據南城,北渡浮航,縱兵大掠,圍郎五於牙城。郎五聞漢平鄴都杜重威,常懼華人為變。未幾,郎五與麻荅等焚掠定州,悉驅其人棄城北去。方廣千里,剽掠殆盡。
論曰:陰山異氣,殺伐鍾焉,運數所乘,山河改色。太宗德光,鐵馬中原;翰等諸人,分麾長騖。而谿壑難滿,剽掠窮凶,而使忠臣鬱憤恚之胸,生靈塗肝腦之血,不亦重可悲歟!
校勘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