冒失鬼
相法:瞳神青者,能见妖;白者,能见鬼。杭州三元坊石牌楼旁居老妪沈氏,素能见鬼,常言十年前见一蓬头鬼,匿牌楼上石绣球中,手执纸钱为标,长丈余,累累若贯珠。伺人过牌楼下,暗掷标打其头。人辄作寒噤,毛孔森然,归家即病,必向空中祈祷,或设野祭方愈。蓬头鬼借此伎俩,往往醉饱。一日,有长大男子,气昂昂然,背负钱镪而过,蓬头鬼掷以标。男子头上忽发火焰,冲烧其标,线层层裂断,蓬头鬼自牌楼上颠仆,滚绣球而下,喷嚏不止,化为黑烟散去。负钱之男子全不知也。自此,三元坊石牌楼无复作祟矣。吾友方子云闻之笑曰:“作鬼害人,亦须看风色。若蓬头鬼者,其即世所称之『冒失鬼』乎?”
史宫詹改命
溧阳宫詹史冑斯,未遇时,赴省乡试,遇南门外汤道士谈命甚精,因以年庚求为推算。道士曰:“照丑时算,你终身只一诸生,寿可八十三岁。若照寅时算,便可官登三品,今科便中。汝丑时乎?寅时乎?”曰:“丑时也。”曰:“若然,则今科不中矣。”史怆然不乐。道士曰:“命可改也,但阴司寿算最重,君如肯减寿三十年,当为君改作寅时。”史公欣然愿改。道士曰:“果情愿者,明日早来。”
次夜,史五鼓熏沐到寺,道士已启户待,曰:“子诚信人,但日后官尊寿短,毋自悔也。”史唯唯,具香烛,对天自陈。道士披发仗剑,口中喃喃诵咒,良久,另书一庚帖与之。史公持,归置箧中。果于是年乡会联捷,官至宫詹。
五十二岁,希图降级永年,而任内总无过失。商之吏部,笑而不信。至次年春,精神甚健。五月,偶染微疾。上命太医往视,为药所误,竟不起矣。此事公孙抑堂司马言。司马,余亲家也。
高相国种须
高文端公自言年二十五作山东泗水县令时,吕道士为之相面,曰:“君当贵极人臣,然须不生,官不迁。”相国自摩其颐,曰:“根且未有,何况于须?”吕曰:“我能种之。”是夕伺公睡熟,以笔蘸墨画颐下如星点。三日而须出矣。然笔所画,缕缕百十茎,终身不能多也。是年迁邠州牧,擢迁至总督而入相。
说官话鬼
河东运使吴云从作刑部郎中,公馆外偶有社会,家人妇抱小公子出看,溺尿路旁。公子忽哭不止,家人抱归,不知何故。至夜,公子作北语云:“怎么小孩子这般无礼,溺在我头上!我与你不得开交!”吵闹一夜。吴公怒,次晨作牒焚与本处城隍,云:“我南方人也,无故小儿撞着说官话鬼,猖獗可恨,托为拿究。”是夜平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