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曰:前代似此相攻相守者多矣。皆曰“守则不足,攻则有余”。便谓不足为弱,有余为强,盖不悟攻守之法也。臣按《孙子》云;“不可胜者守也,可胜者攻也。”谓敌未可胜,则我且自守,待敌可胜,则攻之尔非以强弱为辞也。后人不晓其义,则当攻而守,当守而攻,二役既殊,故不能一其法。
太宗曰:信乎。有余、不足使后人惑其强弱。殊不知守之法要在示敌以不足,攻之法要在示敌以有余也。示敌以不足,则敌必来攻,此是敌不知其所攻者也;示敌以有余,则敌必自守,此是敌不知其所守者也。攻守一法,敌与我分而为二事。若我事得,则敌事败;敌事得,则我事败;得失成败彼我之事分焉。攻守者一而已矣,得一者百战百胜。故曰;“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。”其知一谓乎。
靖再拜曰:深乎,圣人之法也。攻是守之机,守是攻之策,同归乎胜而已矣。若攻不知守,守不知攻,不惟二其事,抑又二其官。虽口诵孙、吴,而心不思妙,攻守两齐之说,其孰能知其然哉。
41、太宗曰:《司马法》言:“国虽大,好战必亡;天下更安,忘战必危。”此亦攻守一道呼?
靖曰:有国有家者,曷尝不讲乎攻守也。夫攻者,不仅攻其城、击其陈而已,必有攻其心之术焉。守者。不止完其壁、坚其陈而已,必也守吾气而有待焉。大而言之,为君之道;小而言之。为将之法。夫攻其心者,所谓知彼者也;守吾气者,所谓知己者也。
太宗曰:诚哉。朕常临陈,先料敌之心与己之心孰审,然后被可得而知焉;察敌之气与己之气孰治,然后我可得而知焉。是以知彼知己兵家大要。今之将臣,虽未知彼,苟能知己,则安有失利者哉。
靖曰:孙武所谓“先为不可胜”者,知己者也;“以待敌之可胜”者,知彼者也。又曰:“不可胜在己,可胜在敌。”臣斯须不敢失此诫。
42。太宗曰:《孙子》言三军可夺气之妙:“朝气锐,昼气惰,暮气归;善用兵者,避其锐气,击其惰归。”如何?
靖曰:夫含生禀血,鼓作斗争,虽死不省者,气使然也。故用兵之法,必是察吾士众,激吾胜气,乃可以击敌焉。吴起四机,以气机为上,无他道也,能使人人自斗,则其锐莫当。所谓朝气锐者,非限时刻而言也,举一日时刻为喻也。凡三鼓而敌不衰不竭,则安能必使之惰归哉。盖学者徒诵空文,而为敌所诱,苟悟夺之之理,则兵可任矣。
43、太宗曰:卿尝言李勣能兵法,久可用否?然非朕控御不可用也。他日太子治若何御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