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澄录
曰:“何者为天理?”
曰:“去得人欲,便识天理”。
曰:“天理何以谓之‘中’?”
曰:“无所偏倚”。
曰:“无所偏倚,是何等气象?”
曰:“如明镜然,全体莹彻,略无纤尘染着”著
曰:“偏倚是有所染著,如著在好色、好利、好名等项上,方见得偏倚。若未发时,美色、名、利皆未相著,何以便知其有所偏倚?”
曰:“虽未相着,然平日好色、好利、好名之心原未尝无。既未尝无,即谓之有;既谓之有,则亦不可谓无偏倚。譬之病疟之人,虽有时不发,而病根原不曾除,则亦不得谓之无病之人矣。须是平日好色、好利、好名等项一应私心扫除荡涤,无复纤毫留滞,而此心全然廓然,纯是天理,方可谓之喜、怒、哀、乐‘未发之中’,方是天下之‘大本’”。 六十 问:“‘颜子没而圣学亡’,此语不能无疑”。
先生曰:“见圣道之全者惟颜子,观‘喟然一叹’可见。其谓‘夫子循循然善诱人,博我以文,约我以礼’,是见破后如此说。博文、约礼如何是善诱人?学者须思之。道之全体,圣人亦难以语人,须是学者自修自悟。颜子‘虽欲从之,未由也已’,即文王‘望道未见’意。望道未见乃是真见。颜子没而圣学之正派遂不尽传矣”。 六一 问:“身之主为心,心之灵明是知,知之发动是意,意之所著为物,是如此否?”
先生曰:“亦是”。 六二 “只存得此心常见在,便是学。过去未来事,思之何益?徒放心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