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御史陈次升乞罢言官,并自内批不由三省进拟,曾布力争不得,乞降黜。范纯礼徐进曰:“次升所陈,不过防执政官引用亲党及罢黜不附己者耳。苟执政官无所私,固所不恤。言之者无罪,闻之者足以戒,安用深责之也?”上以为然。又殿中侍御史龚夬两上章,言:“尚书左丞蔡卞操心探险,前则陈次升因事被逐,后则邹浩以言获罪。”已而夬又言翰林学士蔡京,朝廷不以夬言为然,夬将去位,陈瓘上疏言:“绍圣以来,七年间五逐言者常安民、孙谔、董敦逸、陈次升、邹浩,五人者皆与京异。虽间以罪遣,而京之所恶无不去者。”出《徽庙实录》。
邹浩闻归田之命,《怀同废诸公》诗云:“同时废逐十余人,我是丹书第一名。方向岭边思往咎,忽闻天上许归耕;诸公想亦茅连茹,此日宜皆水濯缨。覆载恩深约图报,从今尤在罄精诚。”同废诸公谓龚夬、江公望、陈瓘、陈祐、任伯雨、张庭坚、马涓、李深、丰稷、王觌、张舜民、谢文瓘、陈次升也。独予出于特旨,名姓仍在诸公之上。出《邹道乡文集》。
方宙提举京西常平日,有奏札云:“伏见通直郎权判西京国子监程颐,博学好古,躬行仁义,夷险一节,老而益坚。颐于元丰间以钱数百千市汝州户绝荒田二十余顷,躬耕以赡亲族,逾十六年,开垦灌注渐成熟土。至绍圣元符之际,颐得罪远谪,而旧佃人乘隙争买,户部以闻朝廷两夺之,下汝州出榜重卖。按颐初以处士召用,久侍哲宗于经筵,今蒙恩复官,既老且病,将辞禄以归,而贫窭特甚,几无以为生。窃见前世高士如颐等辈,多蒙朝廷赐田给粟以养成其节,况颐本自有田,于法当得,而有司不为申理,使之与亲族百口濒于饥饿,殆非国家所以优贤奖善、敦励风俗之意也。颐田被夺,虽在臣未到任以前,然卖户绝田乃臣所领职事,既有所见,不敢缄默。乞下汝州,依元买价给还颐田。”出旧志。
苏轼称林豫为利器之资,特荐于朝,其后轼以作诗下御史狱,豫适赐对,神宗问谁所荐,豫曰:“苏轼。”问:“何以识之?”曰:“臣始经由杭州,时轼为太守,因会客识之。”又问:“是日所谈何事?”豫顿首曰:“臣子所谈,无非忠孝。”识者韪之。见玉泉先生《喻摴记》。
元祐间,朝廷设经明行修科,郡以黄颖应诏。颖坚卧不起,所知或勉之,颖曰:“吾幸以恩免,倘有仕进意则就之,岂俟经行之举耶?”时天下弗就者裁二人,颖其一也。宋哲宗阅所举之籍,以不至者为问,御史中丞孙觉旧于广德知颖为详,因对曰:“若黄颖,臣实识之。”遂条其学行之醇懿。诏授以官,降袍笏即其家赐之。见阮辂所作《黄颖传》。
方惟深,字子通,隐居不仕。以诗知名。尝吟《古柏》诗云:“四边乔木尽儿孙,曾见吴宫几度春。若使当时成大厦,也应随例作埃尘。”又《舟下建溪》诗云:“湍流怪石碍通津,一一操舟若有神。自是世间无妙手,古来何事不由人?”荆公一见大爱之。出李元文《云斋广录》。
王荆公喜方惟深诗,如“客帆收浦月黄昏,野店无灯欲闭门。半出岸沙枫欲死,系舟犹有去年痕。”至书之坐间,遂印在荆公集中。出曾公卷《南游纪旧》。
钱正老云,近时士大夫中,若使蹈鼎镬、临白刃而不回者,除是方子通,时流但以诗篇见称,此盖其末事耳。尝与饮酒,曰:“借令老兄立朝,刚风劲气,足以耸动朝野,须还老兄;然一句撞倒墙,亦须是老兄做得。”子通大笑曰:“论立朝则吾岂敢,然一句撞倒墙,亦诚是有此耶?”出胡珵《苍梧集》。
郢州别驾黄泳,字宋永,年三岁,书一过目辄成诵。大观二年,应童子科,得旨赴阙。十二月引见,徽宗摘《毛诗》如“南山之寿”之句以发诵,泳应声曰:“不骞不坠。”上以“坠”字为问,对曰:“诗人之言不识忌讳,臣安敢复遁?”上大悦。时尚垂髫,以儒冠见,有一侏儒傅粉戏于上前,脱其冠曰:“阇梨子乃求官耶?”泳即顿首跪谢,曰:“臣何罪而免冠乎?且臣实非僧,故以儒冠见。此曹非男子耶?安得为妇人饰!”上笑而奇之。乃命历见后嫔,争遗以金钱果饵。越明年,赐五经及第。
余祖奭旧名祖禹。通判兰州,会地大震,摇陷山川,城郭、关塞、公私庐舍摧坏几尽,陷溺者不可胜计。祖奭当颠危之际,若有神物护持,置之隙地,人甚异之。(上二事出旧志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