嚣嚣言自得也,必尊德乐义,斯可以自得。德义有何名象?即吾辈此时行坐谦让,必要相安,精神和适不滞,是即所谓德义也。德义,己所自有也,故不失义乃为得己。得己者,得其心也。
造化生草木鸟兽,都一定不可移易。人则耳目口鼻,生来只是一样,更不分别。希圣希贤,由人自愿,可见造化待人甚厚,人不可思仰承天意耶!
问“生死之说”。曰:“譬如朋友在此,若不着实切磋,别后便有余憾。存顺殁宁,亦复如是。”
问:“何谓天下之大本?”曰:“适从外来,见街头孩子被母痛笞,孩子叫苦欲绝。已而母去,孩子牵母裾随之而归,终不忍舍。是非天下之大本乎?”
问:“匹夫修道,名不出於闾里,何以使一世法则?”曰:“即如吾辈在舟中,一事合道,千万世行者,决不能出此范围;一言合道,千万世言者,决不能舍此法度。苟不如此,其行必难寡悔,其言必难寡尤,此之谓世法世则。”
学者不消说性体如是如是,只当说治性之功如何。如禹治水,何曾讲水清水浊、水寒水温,只是道之入於海耳。若但说水如何,纵然辨淄、渑,分三峡,毕竟於治水之事分毫无与。
人之为小人,岂其性哉?其初亦起於乍弄机智,渐习渐熟,至流於恶而不自知。
问:“学问安得无间断?”先生曰:“学有变者,有不变者。如诸公在斋閤静坐,是一段光景;此时会讲,是一段光景;明旦趋朝,又是一段光景;朝罢入部寺治事,又是一段光景,此其变者也。然能静坐,能会讲,能趋朝,能治事,却是不变者。吾侪於此,正须体会於其变者,体会得彻,则应用不滞。於其不变者,体会得彻,则主宰常宁。二者交参,吾心体无间,学问亦无间。”
自无始概之,人生百年为一息;自万有计之,人於其中为一尘。然此一息一尘,在自己分上,盖其大无外,其久无穷也。学者於此,可无周公之仰思,大禹之惜阴耶!
孔门之求仁,即尧、舜之中,《大学》之至善,而《中庸》所谓未发之中也。故专求性,或涉於虚圆而生机不流;专求心,或涉於情欲而本体易淆。惟仁者,性之灵而心之真,先天后天,合为一致,形上形下,会为一原,凝於冲漠无朕,而生意盎然,洋溢宇宙。以此言性,非枯寂断灭之性也,达於人伦庶物,而真体湛然,迥出尘累。以此言心,非知觉运动之心也,故孔子专言仁,传之无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