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聂哷让苏尔威而不自立之处。按耶律吓噜传:哈陶津汗殁,群臣奉遗命立太祖,太祖曰“吾祖聂哷尝以不当立而辞位,吾可受乎?”吓噜曰“昔聂哷之辞,以未有遗命也。今先君言犹在耳,君命不可违。”太祖乃即位。据此,则所谓聂哷让苏尔威及太祖受可汗之禅,欧史虽不载,要是实事。
又吓噜云“自苏尔威后十余世,国衰民困。今正当兴王之运,不可失也。”此亦与唐书、欧史所谓“被刘仁恭所攻,八部之人以约尼为不任事,而立安巴坚”者,略相合。然辽史谓“群臣奉遗命立安巴坚。”欧史则谓“八部人公议立安巴坚。”又属岐互。至新唐书谓“八部迭相更代,独安巴坚自为一部不肯代,自号为王。”欧史又谓“安巴坚既立后,值中国多故,汉人归之者众,告以中国之主无代立者。安巴坚于是立。九年尚不求代,诸部共责诮之,安巴坚曰‘吾立九年,所得汉人多矣!欲自为一部以治汉城。’诸部许之,遂率汉人于滦河上,筑城种田,而以计诱八部大人来会,尽杀之,然后并八部为一。”此与新唐书相合,当是安巴坚实事。而辽史并无一字及之。盖耶律俨修实录时,为其先世隐讳。陈大任修史,亦遂因之,不复勘对唐书及欧史也。
且辽史隐讳之处,亦不止此。
欧史载李克用先约安巴坚共攻梁,已而安巴坚背约,反遣梅老聘梁,奉表称臣以求封册,克用大恨,临殁以一矢属庄宗报仇,后果为庄宗击于望都,大败而去。而辽史则以克用结好之事,为约其共攻刘仁恭而不言攻梁,以掩其背约之迹,此其讳饰一也。
欧史德光灭晋后,归殁于滦城,契丹人剖其腹,实以盐,载之北归。晋人谓之“帝”。辽史并不载,但书其自悔之语,谓“此行有三失,纵兵掠刍粟,一也;括私财,二也;不遣诸节度归镇,三也。”而赞其如秦穆之能悔过。又记其迁晋主母子于黄龙府时,仍以其宫女、宦官、东西班官、医官、控鹤官及庖人、茶酒司等从行,又以晋旧臣赵莹、冯玉、李彦韬等护送,以见其加惠于亡国之处。
凡此有善则书,有恶则讳,可见皆耶律俨在辽时所修原本,而陈大任因之者也。而元时修史之草率,并唐书、欧史亦不复校勘,概可见矣!
宋史宋琪传:琪本幽蓟人,故知辽事最详,其疏云“契丹自阿保机始强,因攻渤海,死于辽阳。妻述律氏生三子,长东丹,次德光,季曰自在。太子德光南侵还,死于途。东丹之子永康代立,起军南侵,被杀于大神淀。德光子述律代立,号曰‘睡王’。二年,为永康子明记所篡。明记死,幼主代立,明记妻萧氏,番将守兴之女,即今幼主之母也。”云云,其叙安巴坚以后世次继立之处,俱与辽史同,惟名字不合,盖契丹以国语为名,本无正字耳。
辽史立表最善
辽史最简略,二百年人物,列传仅百余篇,其脱漏必多矣。然其体例亦有最善者,在乎立表之多,表多则传自可少。
如皇子、皇族、外戚之类,有功罪大者,自当另为列传,其余则传之不胜传,若必一一传之,此史之所以繁也。惟列之于表,既著明其世系、官位,而功罪亦附书焉,实足省无限笔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