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重荣在镇州,以晋祖厚事契丹,数加非笑,谓“诎中国以事外蕃。”上表欲兴兵攻契丹,并执契丹使者,驰书各镇,谓“契丹贪傲无餍,将与之决战。”帝谕止之,不从。重荣谓帝无如之何,遂与襄州安从进谋反。(重荣传)
从进在襄州,南方贡输道襄者,辄留之。帝欲徙之青州,使人告以虚青州以待,从进曰“移青州在汉江南,即赴任。”帝亦优容之。(从进传)
威令不行,武夫悍将桀傲至此,固由于兵力不足以相制。然周世宗登极后,诸镇咸惕息受驱策,则又不系乎兵力之强弱,而制驭天下自有道矣!
五代藩郡皆用武人
五代诸镇节度使未有不用勋臣武将者,遍检薛、欧二史,文臣为节度使者,惟冯道暂镇同州、桑维翰暂镇相州及泰宁而已。兜鍪积功,恃勋骄恣,酷刑暴敛,荼毒生民,固已比比皆是。
乃至不隶藩镇之州郡,自朝廷除刺史者,亦多以武人为之。欧史郭延鲁传,谓“刺史皆以军功拜,论者谓天下多事,民力困敝之时,不宜以刺史任武夫,恃功纵下,为害不细。”薛史安重荣传亦云“自梁、唐以来,郡牧多以勋授,不明治道,例为左右群小所惑,卖官鬻狱,割剥烝民。”诚有慨乎其言之也。
故虽以唐明宗之留心吏治,惩贪奖廉,吏有犯赃,辄置之死。曰“贪吏者,民之蠹也。”邓州陶、亳州李邺皆以赃污论死。又尝下诏褒廉吏石敬瑭、安从阮、张万进、孙岳等,以风厉天下。然出身军伍,本不知抚循,风气已成,沦胥莫挽。相里金传云“是时诸州刺史皆用武人,多以部曲主场务,渔蠹公私,以利自入。金为沂州刺史,独禁部曲不与民事,厚加给养,使主家务而已。”此亦非有循绩可纪,而当时已以金为治行之最。则民之罹于涂炭可知也。
自宋太祖易以文臣牧民,而后天下渐得苏息,历代因之,皆享国久长,民不思乱。岂非设官立法之善,有以出水火而登之衽席哉!
五代藩帅劫财之习
五代之乱,朝廷威令不行,藩帅劫财之风,甚于盗贼,强夺枉杀,无复人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