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第一章 金之俊限制满洲法
金之俊,江南之吴江人也。明时,官兵部右侍郎。流贼李自成陷燕京,之俊不能死,被夹拶甚苦。迨清兵入燕京,之俊又降,仍原官。旋由尚书而为内院大臣,拜大学士。康熙元年,始以予告致仕。越八年乃卒,谥文通。盖之俊之效力于满清,凡十有八年。开国方略,咸出其手。当因当革,条理井井。故时人为之语曰:“从明从贼又从清,三朝元老大忠臣。”盖丑之也。然闻其投降时,先遣人谓多尔衮曰:“我有十事,当与尔要。尔能悉从,则我降,不则有死而已。”多尔衮令召至,叩其故。之俊曰:“兹事于满洲则无损,于汉人则甚愿。尔如许之,将以不从者而饵其从,某度江南不难下矣。”多尔衮复愿闻其详。之俊乃提“十不从”之纲曰:“男从女不从,生从死不从,阳从阴不从,官从隶不从,老从少不从,儒从而释道不从,娼从而优伶不从,仕官从而婚姻不从,国号从而官号不从,役税从而语言文字不从。”多尔衮皆允之,于是之俊降,旋得参机密。又闻当时定制,凡旗人不得经营商业,王公不得私离京城,内奄出宫者斩。若斯之类,皆之俊辈为之谋也。后弘历始悟其诈,大恨之。欲尽改革,又以其皆祖制,不敢动。乃厕其名于《贰臣传》,以泄愤焉。
○第二章 满洲兵之淫虐
福临御极之次年,为顺治乙酉岁,愤弘光据守金陵,令多铎等率师攻之。
清兵南下时,先抵扬州,明督师史可法战死。多铎纵兵淫虐,其状有令人不忍言者。兹就《十日记》中撮其要曰:驱数十人,如驱牛羊,稍不前,即加捶挞,或即杀之。刀环响处,怆呼吼起,齐声乞命者,或数十人,或数百人。遇一卒至,南人不论多寡,皆垂首匍伏,引颈受刃,无一敢逃者。至纷纷子女,百口交啼,哀鸣动地,更无论矣。此以著其虐杀之状也。满卒拘数妇女,必令尽解旧衣,易以新鲜。诸妇女因威逼不已,遂至裸体,不能掩盖,羞涩欲死。换衣华,乃拥诸妇女饮酒食肉,无所不为,不顾廉耻。反语人曰:“我辈征高丽,掳妇女数万人,无一人失节者。何堂堂中国,无耻至此。”以著其奸淫之状也。南人何辜,遭此淫虐,盖亦惨矣。
○第三章 钱谦益之痛斥满洲
多铎之下江南也,明遗民顾亭林先生等早逸去。惟礼部尚书钱谦益,出城迎多铎,奉表降。未几,至燕京,管秘书院事,充修明史副总裁。继以疾乞假,驰驿回里。福临疑有异,令巡抚、巡按视其疾以告。逾年,凤阳巡抚陈之龙,获黄毓祺于通州之法宝寺,搜出印信与诗词,谓欲反清复明也。并以谦益曾留宿毓祺,且许助盗招兵等词入奏。当命总督马国柱逮讯,谦益力辨其诬。且自言年已七十,动履藉人挟持,必不敢萌他念,哀吁问官,乞开脱。适首告谦益之盛名儒,匿不赴质。毓祺病死于狱,乃以谦益与毓祺素不相识定讠献。马国柱具疏解之,遂得释归。
谦益既归,乃镌前著之《初学集》、《有学集》行世。集中诸诗文,痛斥满清之词,触目皆是。综厥大旨,以剃发及满洲语为最夥。如《题菊龄图》云:“顾影不须嗟短鬓,黄花犹识晋衣冠。”《题丁老画像》云:“发短心长笑镜丝,摩挲皤腹帽檐垂。不知人世衣冠异,只道科头岸接篱。”《西湖杂感》云:“青衣苦效侏亻离语,红粉欣看回鹘人。”《饮酒杂诗》云:“梦得朱嘱书,旁行写复复。不辨科斗文,神官为我读。”举此一二,可既其余矣。
虽然,谦益以痛斥满清之词刊入集中,盖欲借此以掩其失节之羞也。既知失节之可羞,当初何不自高其节,乃至首先降清耶?进退无据,君子病之。厥后弘历既毁其版,禁其书,且窜其名于《贰臣传》云。
○第四章 多尔衮之盗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