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韩平原
宋宁宗既受禅,韩平原所望,不过节钺。知ト刘弼尝从容告赵忠定曰:“此 事胄不为无功,亦须分些官职与他。”忠定不答,由是渐有邪谋。迄逐众君子, 余友赵从道有诗云:“庆元宰相事纷纷,说着令人暗断魂。好听当时刘弼语,分 些官职与平原。”余亦作一篇云:“斋坛一钺底须悭,坐见诸贤散似烟。不使庆 元为庆历,也由人事也由天。”
○赵子直
韩平原倾,赵子直罢政远窜,薨于古酃。讣闻有无名子作诗,大书于朝天门 下云:“两手旋乾复转坤,群邪何事肆流言。狼胡跋伤周旦,鱼腹衔冤葬屈原。 一死固知公所欠,孤忠犹赖史长存。九原若见韩忠献,休说渠家末世孙。”
○韩平原客
韩平原尝为南海尉,延一士人作馆客,甚贤而文,既而音问杳不通。平原当 国,常思其人。一日忽来上谒,盖已改名登第数年矣。一见欢甚,馆遇极厚。尝 夜阑酒罢,平原屏左右,促膝问曰:“某谬当国柄,外间议论如何?”其人太息 曰:“平章家族危如叠卵矣,尚复何言!”平原愕然问故,对曰:“是不难知也。 椒殿之立非出于平章,则椒殿怨矣。皇子之立非出于平章,则皇子怨矣。贤人君 子自朱熹、彭龟年、赵汝愚,斥逐贬死不可胜数,则士大夫怨矣。边兴既开,三 军暴骨,孤儿寡妇之哭声相闻,则三军怨矣。并边之民死于杀掠,内地之民死于 科需,则四海百姓皆怨矣。丛是众怨,平章何以当之!”平原默然久之,曰: “何以教我?”其人辞谢再三,固问,乃曰:“仅有一策。主上非心黄屋,若急 建青宫,间陈三圣家法,为揖逊之举,则皇子之怨可变而为恩。而椒殿退居德寿, 虽怨无能为矣。于是辅佐新君,涣然与海内更始。曩时诸贤,死者赠恤,生者召 还。遣使聘虏释怨,请和以安边境,优犒诸军,厚恤死士,除苛解扰,尽去军兴 无名之赋,使百姓有更生之意。然后选择名儒,逊以相位,乞身告老为绿野之游。 则易危为安,转祸为福,或者其庶几乎。”平原犹豫不能决,欲留其人处以掌故, 其人力辞,竟去,未几祸作。
○济王
济王已废,潘壬潘丙谋立王,遗书李全,约以二月望日举事。为逻卒获其行 人并书以白弥远,弥远易书以二月改作三月;且许行人以美官重赏,令其以书达 全。二月,潘壬潘丙率太湖亡命数十人,各以红半袖为号,乘夜逾城而入,至邸 索王,言推戴事。王闻变易敝衣,匿水窦中。久而得王,拥至州治,以黄袍加身, 王号泣不从,不获,已与之约曰:“汝能勿伤太后、官家否?”众许诺,遂发军 资库金帛、楮券犒军,命守臣谢周卿率现任寄居官入贺,且揭李全榜于州门,言 史弥远废立等罪,且称现率精兵二十万水陆并进。人皆耸动,以为江东狡谋。比 晓,王视其士卒,则太湖渔人,巡尉司弓兵而已。王知其谋不成,乃与郡将州兵 剿之,其数元不满百也。王元春以轻舟告变于朝,史弥远急召殿司将彭忄屯赴之, 兵至而事已平矣,乃班师。时全守淮安,知所约失时,遂叛归北。史弥远欲杀济 王,遣其客余天锡来,且颁宣医视疾之命。时王本无疾,天锡谕上意,逼王就死, 遂缢于州治,寻下诏贬王为巴陵郡公。其后魏了翁、真德秀、洪咨夔、潘枋相继 上疏,咸言其冤。大理评事胡梦昱应诏上书,言济王之不当废,引用晋太子申生、 汉戾太子及秦王廷美之事,凡百余言,讦直无忌。弥远恐,窜梦昱于象州。绍定 壬辰,沛恩宥过,梦昱已不及矣。赠朝奉郎,谥刚简,仍官其子。
○三京之役
宝庆乙酉,赵葵、赵范、全子才奏,因降人谷用安之言,欲乘时抚定中原, 建守河据关之议以闻于朝。乃命赵范开阃于光黄之间,六月,全子才合淮西兵万 余人赴汴,以十二日离合肥,七月二日抵东京,距城二十里驻兵,五日整兵入城。 行省李伯渊先期以文书来降。先是黄河南旧有寸金淀,乃为金人所决,河水淫溢, 自寿至汴,水深齐腰,行役良苦。子才驻汴以俟粮,嵩之主和,中沮之,不肯运 粮,卒致误事。江南滁州路钤樊辛,路分王中,以偏师下郑州,陈州蔡州望风归 附。赵葵以淮西兵五万取泗州,由泗至汴,与子才军会。因谓子才曰:“我军始 谋据关守河,今已抵汴,半月不急议攻洛阳、潼关,奚待耶?”子才以粮饷未集 对。赵葵益督促之,遂檄范用吉、樊辛、李先、胡显等提军一万三千人,命淮西 帅机徐敏子为监军,先令西上,且命杨以庐州强勇军一万五千继之,各给路五 日粮,诸军以粮少为辞。敏子以二十一日启行。二十六日,遣和州宁淮军正将张 迪以二百人趣洛阳,至夜逾城,大躁而入,城中寂然无应者,盖北军戌洛阳者皆 空其城以诱我矣。及晓,有民庶三百余家登城投降。二十八日,迪等遂入洛阳。 二十九日,军食已尽,乃采蒿和面作饼而食之。杨至洛东三十里,方散坐蓐食, 忽数百步外有立红黄凉伞者,众方骇异而伏,兵突起深蒿中,仓卒无备,大溃, 拥入洛水者甚众,仅以身免。是晚有溃兵奔进而至,云杨一军已为金人大阵 冲散,今北兵已据北岸矣,于是在洛之师闻而夺气。八月一日,北军已有近城下 寨者。敏子与战,胜负半之。士卒乏粮,遂杀马而食。俟粮不至,遂班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