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师厚卒,分相、魏为两镇,末帝恐魏兵乱,遣掞以兵屯于魏县。魏兵果乱,劫贺德伦降晋。庄宗入魏,掞以谓晋兵悉从庄宗赴魏,而太原可袭,乃结草为人,执以旗帜,以驴负之往来城上,而潜军出黄泽关袭太原。晋兵望梁垒旗帜往来,不知其去也,以故不追。掞至乐平,遇雨,不克进而旋,急趋临清,争魏积粟,而周德威已先至,掞乃屯于莘县,筑甬道及河以馈军。
久之,末帝以书责掞曰:“阃外之事全付将军,河朔诸州一旦沦没。今仓储已竭,飞輓不充,将军与国同心,宜思良画!”掞报曰:“晋兵甚锐,未可击,宜待之。”末帝复遣问掞必胜之策,掞曰:“臣无奇术,请人给米十斛,米尽则敌破矣!”末帝大怒,诮掞曰:“将军蓄米,将疗饥乎?将破敌乎?”乃遣使者监督其军。掞召诸将谋曰:“主上深居禁中,与白面儿谋,必败人事。今敌盛,未可轻动,诸君以为如何?”诸将皆欲战,掞乃悉召诸将坐之军门,人以河水一杯饮之,诸将莫测,或饮或辞,掞曰:“一杯之难犹若此,滔滔河流可尽乎?”诸将皆失色。
是时,庄宗在魏,数以劲兵压掞营,掞不肯出,而末帝又数促掞,使出战。庄宗与诸将谋曰:“刘掞学《六韬》,喜以机变用兵,本欲示弱以袭我,今其见迫,必求速战。”乃声言归太原,命符存审守魏,阳为西归,而潜兵贝州。掞果报末帝曰:“晋王西归,魏无备,可击。”乃以兵万人攻魏城东,庄宗自贝州返趋击之。掞忽见晋军,惊曰:“晋王在此邪!”兵稍却,追至故元城,庄宗与符存审为两方阵夹之,掞为圆阵以御晋人。兵再合,掞大败,南奔,自黎阳济河,保滑州。末帝以为义成军节度使。明年,河朔皆入于晋,降掞亳州团练使。
兖州张万进反,拜掞兖州安抚制置使。万进败死,乃拜掞泰宁军节度使。朱友谦叛,陷同州,末帝以掞为河东道招讨使,行次陕州,掞为书以招友谦,友谦不报,留月余待之。尹皓、段凝等素恶掞,乃谮之,以为掞与友谦亲家,故其逗留以养贼。已而掞兵数败,乃罢掞归洛阳,酖杀之,年六十四,赠中书令。
子遂凝、遂雍,事唐皆为刺史。掞妾王氏有美色,掞卒后,入明宗宫中,是为王淑妃。明宗晚年,淑妃用事,掞二子皆被恩宠。
潞王从珂反于凤翔,时遂雍为西京副留守,留守王思同率诸镇兵讨凤翔,战败东归,遂雍闭门不内,悉封府库以待潞王。潞王前军至者,悉以金帛给之。潞王见遂雍,握手流涕,由是事无大小皆与图议。废帝入立,拜遂雍淄州刺史,以掞兄琪之子遂清代遂雍为西京副留守。
遂清历易、棣等五州刺史,皆有善政,迁凤州防御使、宣徽北院使,判三司。晋开运中为安州防御使以卒。遂清性至孝,居父丧哀毁,乡里称之。尝为淄州刺史,迎其母,母及郊,遂清为母执辔行数十里,州人咸以为荣。
○牛存节
牛存节,字赞正,青州博昌人也。初名礼,事诸葛爽于河阳,爽卒,存节顾其徒曰:“天下汹汹,当得英雄事之。”乃率其徒十余人归梁太祖。存节为人木强忠谨,太祖爱之,赐之名字,以为小校。张晊攻汴,存节破其二寨。梁攻濮州,战南刘桥、范县,存节功多。李罕之围张全义于河阳,全义乞兵于梁,太祖以存节故事河阳,知其间道,使以兵为前锋。是时岁饥,兵行乏食,存节以金帛就民易干葚以食军,击走罕之。太祖攻魏,存节下魏黎阳、临河,杀魏万二千人,与太祖会内黄。迁滑州牢城遏后指挥使。
梁兵攻郓,存节使都将王言藏船郓西北隅濠中,期以日午渡兵逾濠急攻之。会营中火起,郓人登城望火,言伏不敢动,与存节失期,存节独破郓西瓮城门,夺其濠桥,梁兵得俱进,遂破朱宣。从葛从周攻淮南,从周败渒河,存节收其散卒八千以归。拜亳、宿二州刺史。朱瑾走吴,召吴兵攻徐、宿,存节谋曰:“淮兵必不先攻宿,然宿沟垒素固,可以御敌。”乃夜以兵急趣徐州,比傅徐城下,瑾兵方至,望其尘起,惊曰:“梁兵已来,何其速也!”不能攻而去。已而太祖使者至,授存节军机,悉与存节意合,由是诸将益服其能。迁潞州都指挥使。太祖攻凤翔,使召存节。存节为将,法令严整而善得士心,潞人送者皆号泣。累拜邢州团练使、元帅府左都押衙。